谢子舒

01  02

短篇小甜文终于完结啦！作者军训也结束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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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医丝毫不怀疑小皇帝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可他从来不觉得小皇帝喜欢自己。

毕竟一国之君，朝上之主，三宫六院，要什么有什么，这种人离曾经的他太遥远，接触不了也接受不了。

可这么一天天治病下来，沈太医却觉得那人离他想象的模样实在太遥远了。

不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反而多了丝人间烟火味，会笑会气灵动万分。

沈太医想着，揉捏按摩下不禁有些出神。

前几天，他在小皇帝那儿找到了一张画卷，画卷上画的正是他的容貌，栩栩如生的，细微到把痣都点得恰到好处。

那时他心慌意乱的，差点就把画卷和墨砚一道打翻泼墨一地，待颤巍着收好后，心底却一阵金戈铁骑擂鼓作鸣，就像还未做好准备便已被推上了战争前线见证了一场兵荒马乱。

那幅画，非用心至极致，难以描画出如此精细模样。

他原以为那人对他只是一时兴起，可如今他却不确定了。

沈太医那日回去，翻来覆去地一夜心慌，第二日去给小皇帝治病时都是眼下青黑的。

小皇帝自然是不知道沈太医心头那绕来绕去不可言说的心思，他有一日趁沈太医不注意，便招了个画师在帷幔后偷偷观察沈太医的样貌，描摹出了那么一幅画，好让自己日夜观赏聚精会神加深些印象。

没错，他派人画这画正是为了更好地认出沈太医的脸，期冀以此为突破口治好脸盲症！

而沈太医那边暗想了各种小皇帝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对着画像睹物思人的感人泪下的剧情，一边想着他要是辞了太医院的官职小皇帝会不会追出来追到宫门城墙之外非他不要，一边又想着他要是拒绝了小皇帝的亲近会不会沦为刀下冤鬼从此桎梏深宫。

沈太医最后睁开眼看着惨暗暗的屋顶，苦笑声中带着莫名的怅惘，“你可是……把我害惨了啊……”

自那之后，沈太医终是不再在小皇帝示好亲近时各种僵硬，有时候有说有笑内涵调情反倒是把小皇帝搞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你要不要吃颗枣？”

沈太医拿着颗大枣在小皇帝面前晃悠，小皇帝刚按摩完身体怠倦，就只懒懒地抬起一眼，声音恹恹的，“不吃。他们说吃枣要完，朕才不吃这晦气玩意儿。”

沈太医顿了顿，忽而笑眯眯的，“这枣子对陛下的病有好处，陛下还是吃点吧。这枣虽说是吃枣要完，可也有枣生贵子百年好合啊！”

“哼，百年好合？朕和谁百年好合去？”

小皇帝翻了个白眼，咬牙气呼呼的。朝上那几个老家伙为了塞进后宫来的女儿能坐上后位，明争暗夺已经许多年了，到如今还没分出个胜负，连带着后位也空了许久。

沈太医心底蔓生了丝孤凉，他知道身在高位便得有高位的责任和担当，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听那人这般说，心口会有些疼。

就像是缺了一块。

他不敢伸出手去摸摸那人的头，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人是陛下，他是臣子。

那人是病人，他是大夫。

两者之间，又何止一点条条框框。

沈太医默了半晌，到底还是低下头，在小皇帝眼上吻了一下。

小皇帝愣了下，“太医这会儿给朕检查眼睛是为何啊？”

沈太医低笑着，“陛下不是说眼睛不舒服吗，多治治……总归是好的。”

他不能随意拥抱那人碰触那人。以一个医者的身份，以一个说不出口的方式，去委婉安慰，这也总归是好的。

从前是他对小皇帝的亲近避之不及如视洪水，可如今，倒是他对如何更近一步地接近那人不知所措像个傻子。

那时的沈太医不知道小皇帝脸盲的事，不知道那人只是把他当作了处方良药，更不知自己自以为的情意相通只是误会一场。

他只知道自己步步走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漩涡。可这怪罪不了任何人。

他也……不舍得怪罪。

“刘公公，你找我是做什么？”

一日治疗中歇，刘公公趁小皇帝不注意便拉着沈太医走了出来，左右四顾的，不知在警戒些什么。

“沈太医啊，你给陛下治病也有些日子了。这个……陛下到底是什么病，你也该知道了吧？”

沈太医点点头哦了声，“知道。”

刘公公显然没想太多，见沈太医也是个知情的，便叹了口气说，“陛下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也没个知心的可以相告。要是让个心思不正的知道了陛下是个识不清脸的，还不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是不是？如今真好啊，陛下对太医你看来是真心信任了，全盘托付给你叫你来治了，太医还请上心些，也切勿跟别人说起陛下这事，陛下虽有些孩子气，可到底是个君王，一些细节马虎不得。陛下不好明说，我这个做内侍的还是得跟您说明白。太医放心，待治好了，金银珠宝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刘公公说到最后，向他做了一揖，看来也是个为主子着想的。

沈太医却是面色变来变去，最后应声低沉，“我不需要荣华富贵。”

他也是个世家出身的，一掷千金过惯的，不缺那所谓的荣华富贵。

刘公公一怔，反问道，“那太医要什么？”

“我要他。”

沈太医顿了顿，似是醒悟到什么突然缄默不言，待好久才闭目复睁，吐出了一口长气，眸沉微光。

“我要他，好起来。”

所有的自以为是不过是笑话一场。

可是覆水难收。

有些事，他已经顾不得了。

小皇帝在参加完他三皇叔的白事后，回宫来哭得声嘶力竭昏天暗地，旁边的公公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

“皇叔怎么死了……他对朕那么好，老天爷怎么能收他，哪来的胆子收他！朕不许……呜呜呜嗝，朕不许！”

沈太医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狼狈场面。

他初看着哭笑不得，可时头久了看得小皇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背过气去，心头不由有些疼。

“陛下，生死有命，不必多哀。”

小皇帝泪眼朦胧的，本身眼劲儿就不好使，这会儿看着沈太医简直是面目模糊得怕是他爹都认不出，便眯着眼哑着嗓子不确定地问了句，“爱、爱卿，你来了？”

小皇帝含糊其辞地没说是哪个爱卿，沈太医却明白似的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嗯，臣来了。”

小皇帝终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心里落了一块大石，却又揪得极紧。

认不清人的情况下，沈太医就仿佛是他最后的避风港，证明他不是个怪物，证明他还有被治愈的希望。

那人就仿佛天赐般，会逗他笑，会包容他身为帝王的小脾气，会尽职尽责地陪伴在他身边。

就好像太医这个词，大夫这个词，永远代表着安心，永远代表着可托付，可信任。

小皇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嘴中控制不住地打了声哭嗝。

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丑了，他在沈太医前的面子和尊严都要被丢尽了。

其他人早就识相地退了出去，给二人留下“治病”的空间。

沈太医蹲在小皇帝面前，声音温柔，“陛下，别哭了。”

小皇帝抽噎着努力想停下来，却还是被一声声哭嗝击溃，“朕、朕也想啊！”

沈太医帮他收拾好了容发，两人靠得极近，仿佛呼吸都缠绕至了一处。

“陛下哭得这么凶，可还认得出臣的样子？”

“你、你、你……！”

小皇帝一惊，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沈太医含笑点头，“是，臣都知道了。”

他胆大妄为地贴上小皇帝的额头，正视着那人双眼。

“臣知道陛下识不清人，知道之前一切都是臣领会错意逾了矩，知道对陛下而言臣不过是个治病的大夫。”

小皇帝有些懵，不知道沈太医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可是只要陛下还需要臣，臣就会守陛下一辈子。治一辈子的病，聊一辈子的话，伴一辈子的……光阴。”

沈太医想，他真是中邪了，并且深得可怕。

他曾经恨不得从这人面前彻底消失好逃过那令人烦忧的骚扰，可如今却盼不得在这家伙面前扎根般永远守着伴着，真是发了疯入了魔中了邪，万般可笑。

“所以陛下……别难过了。陛下身前身后永远都有人在，陛下永不会孤寡一人。至少臣，会一直在陛下左右。”

他拭去那人眼角的泪滴，靠得极近，神色郑重。

小皇帝不知为何心里一个咯噔，那种该死的胀痛感酸涩感又再次袭涌而来，让他心慌。

“太医，朕、朕有些难受。”

他紧紧抓着沈太医的袖子，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从此笑是由他，哭也是由他。

沈太医怔了一怔，身体先于思考地俯了下去，双唇在那颤抖的眼睫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他当初，也是招摇撞骗地这么治病的。

“陛下，可好些没有？”

沈太医轻笑着，说罢又在那眼上落下一吻，一吻接着一吻，温软的湿意惹开万分涟漪，荡漾心波柔情万绪。

小皇帝被刺激得更加难安，攥着沈太医袖子的拳头握得更紧，面色涨红声音发抖，“朕，朕不是眼睛难受！朕是……心里有些难受。”

说是难受却不尽然，小皇帝不知道这情绪叫什么，只能把它当作洪水猛兽，只能把它叫作煎熬难受。

这种情绪，让他不敢接触沈太医，让他不敢听不敢看不敢想，一走近便是心跳咚咚跳得极快，兵荒马乱再没了思考的余地。

沈太医仿佛感知到什么，双唇离开了他的眼睛，在厚重的龙袍上游弋着停在了胸口。

他隔着衣裳在那人心口落下一吻，抬起头来时眼里仿佛落着细碎星光，让人目不转睛夺不开眼去。

“这样，陛下好受些没有？”

小皇帝怔怔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呼吸都促涌至了一处，让他几乎快要窒息而亡。

沈太医看着小皇帝那脸红到绯霞晕染的模样，不由一笑，终是逾矩地伸出手抱住了那人。

抱得极紧，仿佛再也不想松开。

“看来陛下病得不轻，余生……可要臣好好治治病了。”

故事的最后，沈太医终于把小皇帝从谁都认不清的脸盲治成了只认得出他一个人的脸盲。

而小皇帝啊，也终是把那谁都可治的宫中太医变为了只治他一人的专属太医。

END

特别甜是不是？

特别美满是不是？

写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无心法师里岳绮罗的张显宗我牙疼，来个彩蛋吧。

以下慎看！！！！

以下慎看！！！！

以下慎看！！！！

【“沈太医，朕……眼睛难受。”

早已年迈不再是小皇帝的皇帝抚着面前那块冰冷的坟头石碑，声音发抖。

可这一回，哪怕落泪，哪怕委屈，却再没人会出现轻柔吻他眼睛，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沈太医，朕难受……我难受……”

天地寂响，再无一人会回他。

“臣在。”】

好了，小短篇终于完结了。我得蓄力开大长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