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舒

有天我和朋友下象棋,他把我的帅吃掉了,于是,我帅死了。
冷cp雷达器/杂食动物/日常爆肝

【靖苏HE】《魂兮归来》第二十二章/碎月尘花

①微庭苏

②BGM:碎月尘花【请务必记得搭配!主页文章自动播放/点击超链接】


简介:

此生难再遇,深情不可负。

他终究还是,负了他。

【服用提示:

①先虐后甜

②po主高三狗,更文只有周末QvQ此文预定中长篇/10W至20W,还望不嫌剧情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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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梅长苏坐在那楠木椅上,对着窗口晒着微薄的阳光。来这北境也有一个月了,阳光由一开始的灼热刺目,都现在的煦暖微弱。冬,是快近了吗?

他一笑,这几日昏睡榻上,不知日夜,自己倒真是痴傻了。秋还未尽,冬哪那么快啊……

虽然闭着眼,他却仿佛能见到窗外的大好风景。这屋子外,有一大片花圃,群芳争艳,四季开放,永不衰败。再往外,是小桥流水,竹叶青青,然后是曲折四绕的廊道,是威严肃穆的大厅,再然后,便是挂着“祺王府”牌匾的大门。

在那大门外,是清冷的小巷。然而转过一个弯,便是热闹的长街,与金陵的街景,异中有同。他记得自己来时,那街上熙熙攘攘的,男子浓眉大眼,络腮茂胡,与江南儒雅清秀,风仪翩翩的才子很是不同。女子也被黄沙吹老了面容,皱纹似刀,暗示着半生的操劳。尽管身处偏僻孤寒之地,尽管常受北燕劫掠之苦,但他们的骨子里却仍流淌着一股不屈服的血液。这种漫漫黄沙也磨平不了的坚韧意志,这种笑对生活的品性,这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全然不是南方人所理解的粗鲁野蛮与凶狠暴戾。

梅长苏记得,自己还未瞎时,有个老妇常来给自己送饭。约莫六七十的年纪,脸上褶皱纵横,沟壑万千,只是每次一看到梅长苏,她就爱笑。

她说,“老婆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忍不住啊!”

那目光中,是惊艳,是惋惜,是疼爱。

老婆婆还特别爱说话,每来一回,不讲个小半时辰是绝不愿走的。说来说去,其实也不过就那么几件事。

“我孙子啊,那也是个人中龙凤!那后街的姑娘,都排着队想嫁他呢!”

“他小时候啊,最爱哭了,爬个树摔下来,不过破了个皮,却哭嚷着像是要死了一样,硬要我抱他。老婆子我那会儿想,一个男人这怎么能够宠呢?不行,不行,他要哭就让他哭去。然后我就把我儿媳妇和我儿子给拉住了,啊,你说我那老头?早死了,连他孙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我说哪儿了?噢!然后我们就搬了三条凳子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看我孙子哭。嘿嘿嘿,那小家伙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最后见咱三不理他,嚎得越发起劲,还说我这奶奶不疼他。”

“老婆子我虽然表面不疼他,心里可疼他了。那小傻瓜……不过后来啊,他还真的不再哭了,十岁那年摔断了手,愣是憋着泪没流出来。看得老婆子那个心急啊!哭得稀里哗啦的,倒像是自己摔断了手,你猜怎么着?不过十岁的奶娃娃居然帮我擦泪,说,‘不痛,不哭。’怎么会不痛呢!……我那会儿就后悔了。这世上,没有人是不需要心疼的。”

“现在我那孙子啊,参军去了,给祺王做参谋嘞!祺王虽然年纪比我那孙子还要小,但是眉头一皱,神情一板,嘿嘿,和我家那老头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这孩子,虽说是个王爷,但也真是苦。早早就没了爹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没成年就被赶到咱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老婆子我是真心疼他。我听说,先生你是他的老师?趁还有时间,多疼疼他吧。唉……哪像我,孙子早早就不需要疼了,现在,更是到了南方去,打什么仗,我想疼也疼不了。你说啥?打仗?老婆子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祺王做的,都是对的,我孙子是这么说的,我也信嘿。”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

那会儿他躺在床上,睁开眼闭上眼见着的都是黑暗,仿若回到出生时刻,被浸泡在羊水里,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一阵苍老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她说,“送了一个月的饭,先生你是不是嫌我吵了?没事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老婆子我,送完这次饭,就得走了。”

“先生,祺王真的是一个好人,你别怪他。我,我也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我的孙子前天回来了。仗还没打完呢,我当时就奇怪,他怎么啥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就回来了呀?结果出门去看……是他两个弟兄送他回来的。去时重的跟什么似的,回来的时候,却是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了。”

“我就把他,埋在院里那棵树下。当年他爬过摔过的树,已经长得比屋顶还要高了。儿媳病倒了,儿子还在军里,我就整天整夜的坐在那院子里,对着那埋在树下的骨灰瓮说,不哭不哭,奶奶疼你,奶奶疼你……”

老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带着哽咽。

“那两个弟兄说,我孙子被一箭射穿了右胸,临死前倒是哭的厉害,把这小半生的份都给哭够了。他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说,‘奶奶,抱抱我,奶奶,抱抱我……’”

话语至此,梅长苏再也听不见老人的声音,只能听到隐约的哭泣。中年丧夫,晚年丧孙,就算她是爱笑的北境人,也再也笑不了。

“我……我真的悔啊!”老人忍不住地嚎出声来,声音凄厉粗哑,“我当年,当年怎么不抱抱他,怎么不多疼疼他!!!”

人,总是要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爱,更是不能隐藏的,你若不说不做,他又怎么感知得到?

万千言语在他舌尖萦绕,似要倾泻而出。但他突然想起了他和萧景琰,与旧日好友走至今日僵局的自己,有何资格说出这些话呢?神情一暗后,他终究无一字吐露。

最后,老人哭累了,带着食盒就走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爱笑的老婆婆。

 

“先生?”有谁推门而入,听声音应是庭生。

那人走近,微凉的双手轻柔地覆上他的双眼,让他不由得一颤。“先生今儿可还觉得好些?”

“……放手。”

庭生顿了下,终是把那手撤了回来。“今日阳光好的很,先生要不要出去转转?”

“你肯放我出去?”梅长苏淡淡地反问。

“……先生,留下你不是我本愿。”梅长苏现下两眼俱瞎,自然见不到此刻庭生脸上的神情。“再等等,先生。再等等,你就可以出去了。”

“……”梅长苏没再开口,显然是不想继续对话。

庭生沉默了会儿,自顾自地开口,从战事聊到兵书,又从兵书聊到过往。

这孩子明明不是个多话的主,今日是怎么了?梅长苏虽觉疑惑,却不愿出声询问。

“先生,你还记得,当年你把我从掖幽庭救出来后,亲自教导我四书五经,孙子兵法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那时我就想,能被先生教导,卑微如我,是何等有幸啊!而今回想,却未料到,那竟我是这短短十五年里,唯一欢愉的时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先生,你愿与我说话了?”庭生话语一转,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可是怪我囚了你?飞流和黎纲我都好生安置在府里,派人细心照顾,你不必担心。”

“……”

原来是骗他开口。

梅长苏再次沉默,看来是打算彻底不理身旁那人了。

哪料到,一阵衣袂簌簌声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上了他的手。

梅长苏摸了摸,一惊后方才明白,原是庭生枕上了他的腿,少年柔软的头发碰触到了他安放于腿上的双手。

“先生,你可以恼我,气我,但还请先生不要,不理我……”

庭生的声音向来低沉,这句话,却带上了隐约的呜咽,像是只受伤的小兽,听来让人心疼的很。

梅长苏心一颤,只这么一顿,推开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

“先生,你自是该怪我的。你和义父视我如己出,我却举兵叛了你们,你们怪我,也是应该的……”庭生枕于他腿上,与他一同看着窗外的大好阳光,声音低沉轻微,“先生你,就像是这天上的太阳,照彻天地,驱逐孤寒,予人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把那阳光攫取在手中,一辈子只为自己照耀。先生,你曾教导我,‘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身为大梁男儿,自该以家国为己任,为这天下奉献己身,倾尽心血。可是先生,我不像你这般无私,萧庭生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他只想为他爱的人,奉献己身,倾尽心血。”

“我也曾想过,如你所愿,做个有忠义之心高洁之志的正人君子,以一身铮铮铁骨践行正道,拥有先生这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气节风骨,拥有义父那般即使被天下人负尽也不愿负天下人的品性。宽容、礼让、仁爱……就像我的父亲那样。”

“但是先生,我做不到啊……早从很早开始,早从我还在掖幽庭开始,我就已经烂透了。那群孩子打我,说我没爹没娘没人爱,我就拳打脚踢以牙还牙,用最难听的话回骂他们,骂他们是狗娘养的婊子养的。公公欺负我,不给我饭吃,我就偷偷往他的杯子里撒尿,还把往他的鞋子里放针头。宫女们说萧景琰早晚会不要我,我最终只会一个人,我就半夜里把她们的衣服剪碎,把她们的钗子扔到草丛里。先生,你看,从我可以记事起,我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不宽容,不礼让,不仁爱,阴暗自私,坏到骨头里。”

“我不想让先生失望,所以尽力让自己成为你喜欢的那副模样。‘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首诗,是你一字一句,亲自教我的。先生,我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成为像你这般,完美的人。先生,我真的,是想的啊……”

庭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梅长苏不确定他是否哽咽。

他从来,不知这孩子心里,竟藏着这么多事。

他只知道,尽自己所能去教导他,却忘了,去好好的疼疼他。

萧庭生走至今日这地步,他梅长苏又何尝不是难辞其咎!

只是……

梅长苏闭着眼,心底微叹。

庭生固然让人悲悯,可其通敌叛国,此等罪责,又该让人如何饶恕啊……

“先生,”庭生似是用头蹭了蹭梅长苏的手,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这一个月来,你多次问我,为什么要叛。如果我告诉你,从我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下了反叛的决心,你信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梅长苏终究还是开了口。

“……在我从掖幽庭里出来三个月以后。”

梅长苏一颤,竟是……这么早?!

“从那里出来后,我就下决心要往上爬,不断地往上爬,爬至权力的最顶端,让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可以不要我,可以唾骂我。所以我努力地讨你,讨义父,讨周围所有人的开心,因为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不要我。后来,我把你和义父给予我的钱财权势一点点积累起来,权当为了将来打算。当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时,我便利用它们去收集消息,刚巧打听到,我的身份或与当年赤焰之案有关。如此,根据我的年龄,还有你和义父对待我的态度,稍稍推测一下,便不能发现我,究竟是何身份。”

“你还真的是,聪明至极……”

“在那之后,我用尽我能用的一切手段,去攫取权力,获得人脉,积累钱银。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真理,权力才是一切。只有有权,你才能保护你爱的人,伤害你恨的人。而我想要保护的人,就是先生你,和义父。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我最不想失去的人,是我,最爱的人。可笑吧?萧庭生居然也会说爱……也会知道,什么是爱……”

梅长苏沉默了下,“你既尊重景琰,那现下,又为何要……”他还没说完,庭生的两根手指却是覆上了他的唇,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开口,声音低沉幽微,“先生,人心难测。不止他人之心难测,己身之心更是难测啊。”

“义父渐渐有权之后,我已猜到了你们的目的。我知道,有你这个江左梅郎麒麟才子的帮助,他最终会当上大梁的皇帝。那时,我的确是想过放弃的。让我爱的人,去保护另一个我爱的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后来呢?他放任你随军出征,放任你去苦寒北境,放任你,为了这个天下,献出己身。最后,他得了皇位,得了天下,得了后代,可是,你呢?你得到了些什么?一个人差点死在那北境异乡,这便是你的结局!……”

庭生闭了闭眼,平复呼吸,“我小心翼翼地把你交付给他,满心期待地他能许你一个太平半世,安乐余生,可他,却把你给摔碎了。先生,你让我如何忍得住,让我如何宽容得起来?我不爱这天下,更不会为了这天下,置我所爱之人于危险之地。我只愿用这天下,换那人,一生安乐,无忧无虞。”

话语一落,室内在没有其他声响,只有两人寂静的呼吸声。

梅长苏轻颤着如翼双睫,压抑住心中那怦然的响声。庭生却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腿上,望着被金黄阳光镀得好看的先生。

“……你,”梅长苏颤抖着开口,“你就为了这事?可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为什么,又要背叛景琰?”

庭生一愣后苦笑道,“先生,一而再,再而三,你没听过吗?义父肯为这天下舍你一次,必将会再舍你第二次,第三次。可你,终究只有一条命……下一次,不会这般好运。”

“景琰那是不知道!”梅长苏喊出声后方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了顿,“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真相。他若知道真相……”说到这,梅长苏的声音却是淡了下去。

知道真相,景琰会如何呢?

【——我以为,他会信我的。】

【——原来,你不信我。】

他沉默了。

庭生一动不动地盯着梅长苏,自然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他轻叹一声,就着这个姿势双手环抱住梅长苏,安慰着说道,“义父,还是心疼你的,我看得出来。”

只是在他看来,这般心疼,还不够。远远不够。

可是,不够又能怎样呢?

先生心甘情愿,而他,现下已伤害了自己最敬爱之人的萧庭生,有什么资格再说出这种话?

庭生的眉目间荡漾着淡淡悲哀,无人发现,无人在意,更是,无人心疼。

“我自是希望义父和你能好好的。先生你,现下以身体为紧,暂且别想太多……”他深吸一口气,“只是反叛之事,先生,除你和义父之外,我还有一个要保护的人。”他顿了顿,“那就是我自己。”

“萧豫珏出生了,他是太子,我是‘挂名王爷’,先生你说,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他若发现我是祁王后代,是对这皇位最有威胁的人,定会给我安个罪名御赐一杯毒酒。就算他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可待他一日日长大,自也会清楚我这个眼中钉对他的威胁,从而欲除之而后快。我若要自保,除了反叛,没有他路。这也是我,最大的心结。”

若当初萧豫珏没有出生,若当初梅长苏没去北境,甚至,若没有儿时一切埋下的恶果,他萧庭生,又何尝不愿只做个简简单单的孩童,调皮捣蛋,承欢膝下,无忧无虑?

可是一切,早在他被丢进掖幽庭的那天起就已注定了。你让他何从摆脱,让他何从摆脱!

“庭生,你为何总要以阴暗面看他人?你若好好待豫珏,他定会把你当作亲兄弟一般看待,绝不会欺你害你。”说这话时,梅长苏神情苍凉,像是个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长辈。

“可是先生,”庭生把玩着梅长苏垂下来的长发,声音淡淡,“祁王也曾是老皇帝最得意疼爱的长子,最后,他还不是被他的父亲,我的爷爷,逼死在牢狱里面?皇位之上,从来没有骨肉亲情,只有血海纷争。先生,这些,你到现在仍不知吗?”

“……”

梅长苏缓缓睁开眼来,鲜红一片的眸子里没有焦距。

“我知。但我以为,你们,是不一样的……”

他以为,萧景琰和庭生,与那老皇帝是不一样的,即使身处皇家漩涡,仍会初心不改,风骨如昔。

庭生一愣后,却是沉默了。

良久后,梅长苏听到了腿上传来的低沉声音:“是我,让先生失望了……对不起。”

对不起?庭生对不起的,又何止是他啊……

梅长苏再次闭上眸子,轻叹一声后摸上庭生的头,拍了拍,“是我当初,没有多加关心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庭生一怔,苦笑了声,“先生你还真是……拥有我永远都无法达及的宽恕仁爱啊……”

梅长苏没说什么,只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庭生的头,似是安抚。庭生眯着眼,享受着他的先生难得的抚慰。

一时间,倒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窗外趴着花甸旁的小懒猫“喵”地一声打了个哈欠,给这懒洋洋的午后添上几分温馨。

梅长苏听见,嘴角难得地带上了几分笑意,可一笑后,又是长久的愣怔。

“先生……”庭生蹭了蹭他的手,“你还记得你教我的书法八诀吗?”

梅长苏还没开口,他就兀自接了下去,“点要如高峰坠石;横勾要如长空之新月;横要如千里之阵云;竖要如万岁之枯藤;竖勾要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折又要如万钧之弩发;撇要如利剑断犀象之角牙;捺要一波常三过笔。”

梅长苏没想到这孩子把他曾教授的一切都妥帖安放在心里,抚摸着那柔软头发的手慢了几分,“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还记得先生那时一边念着八诀,一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写字。当日情景,永世不忘。”

那一日,也如今日般阳光正好,先生的眉目更是温柔甚今,舒展得像一池春水,让所有游离孤渴的蜻蜓,都想皈依停靠。

庭生的手抚上梅长苏清癯的面容,“点是这个点……”他的手指停留在眉心。

“横勾是这个勾……”他描绘着梅长苏的眉毛。

“横是这个横……”他抚平梅长苏额间隐约的抬头纹。

“竖,要如万岁枯藤……”他的手从眉心流连至梅长苏的鼻尖,轻轻地刮了下。

“竖勾,要如松倒折,落挂石崖……”他顺着,捏了捏梅长苏没肉的脸。

“折要如万钧弩发……”他的手指往上,勾勒了梅长苏轻颤的眼角。

“撇要如利剑断犀象之角牙……”他倏地往下,触上梅长苏柔软的唇,轻轻往左抹了抹。

“最后……”

梅长苏感觉庭生起身,压抑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似是有人倾身而下,罩在他上面。

然后,有道温热的触感自唇上蜿蜒着行过,最后轻颤着离去,庭生的声音喑哑,“捺,要一波常三过笔。”

这一下,两人再也不能心如止水,再也不能,好好的只当个先生,当个孩子。

一波三过笔,是长如秋水绵绵,是重如青山绵绵,是纯如白云绵绵,是哀如别离绵绵,更是,柔如情意绵绵。

梅长苏一颤后抓住庭生胡闹的手,轻叱道,“别闹!”

呼吸,却是乱的。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会,怎会……

 

庭生看着他的先生,少年疏朗的眉目中是内敛的深情。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放肆,也是他最后一次如此放肆。“我没闹,先生。”

他说,“我要走了。这,或许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

他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想过要害义父。”

他说,“这场闹剧,我会亲手结束它。”

他说,“长苏,我不会让你失望。”

最后他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他说……

“先生,如果来日我还能活着见你,你能不能还我,一波常三过笔的一捺?”

刹那,万籁俱静,阳光倾灭,小小的屋子,偌大的天地,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梅长苏再也平复不了紊乱的呼吸,再也定不下那早就纠乱如麻的心神,他颤抖着开口,“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庭生没再说话,起身走至门边,打开那道锁着他的先生的大门,明明外边阳光灿烂,他却觉屋内,才是他一生向往所在。

顿了顿,他向那端坐于楠木椅上的男人作了平生最后一揖,爱极、慕极、怜极,亦敬极。“先生,再见。”

最后一句话,竟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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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重装系统,加上为了下午的生物学考复习,更新晚了。真是抱歉。

之前因为剧情原因,无法剧透,到这儿终于好好可以纾解一下了!

细心的小伙伴会发现,通篇下来,或者仅仅上一章,我从没有以长苏的视角来写过他要辅佐的是庭生,也没写过他俩是一伙的。

所以“景琰,你不信我?”和“我以为,他会信我的。”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他做了,但他却瞒了。

后者是他没做,却被怀疑了。

本以为上一章会有人心疼长苏的眼睛,结果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

但是,还是挺开心你们对剧情和人物有这么多自己的看法。

深鞠躬!感谢。

这一章洗白长苏,但庭生恐怕洗白不了。因为我的设定就是,所有人都是有缺点,也有优点。庭生,也是亦正亦邪亦黑亦白的人。

下一章会把这一章关于庭生的问题继续解密。并且,靖苏终于可以重逢了!

再次预告:污和甜离你们不远了。

BTW,有谁能给我一个不老歌邀请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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